看球

夜色渐沉，客厅里只有电视屏幕的光在跃动。茶几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，静静地陪着我，等待那声划破寂静的终场哨。

这是本赛季最后一场保级大战。屏幕里，橙衣球队的后卫额角撞开一道口子，队医匆忙止血，鲜红顺着眉骨淌下。他推开搀扶，用绷带草草缠紧，又站回了自己的位置。那双眼睛隔着屏幕望过来——没有英雄式的悲壮，只有困兽般的执拗。每个解围都引来主场球迷山呼海啸的嘘声，但他们像礁石，任浪头拍打，兀自屹立。

看球多年，我见过太多行云流水的进攻，精妙绝伦的配合，但这一刻，我被这种近乎笨拙的坚守深深击中。足球最动人的，未必是才华横溢的舞蹈，更是凡人咬紧牙关的站立。补时三分钟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。当皮球最终被大脚踢向看台，哨声终于响起。屏幕里，那群满身泥泞的男人相拥跪地；屏幕外，我长长舒出一口气，才发现掌心已被指甲硌出深深的印痕。

原来，我们看的从来不只是球。是在规则之内，一群人为了一个具体的目标，将意志燃烧到极致的全过程。那绷带下的血与汗，便是平凡生活里，最滚烫的史诗。